2011-8-24 鉅亨看世界—絕代美男

當天 Pejic 剛結束一場西班牙雜誌服裝攝影，席地長襬禮服、毛皮大衣、寬邊毛氈帽和兩片玫瑰色的雙唇，透過他呈現出完美的女性角色形象。
如果因工作需要身著女裝，在路上碰到類似搭訕，Pejic 通常不會刻意戳破對方的美夢，因為他明白自己的外貌容易引來誤會。他在澳洲墨爾本出生長大，2009 年迅速被當地經紀公司 Chadwick 簽下，但同時也被明白告知，在相對偏好男子氣概的澳洲市場，他活躍的空間不太多：就男人而言美得太過火，但又不是真正的女人。

接下來一年，Pejic 從高中畢業後搬到英國倫敦，極端雌雄莫辨的外表，讓他甚至難以爭取英國經紀公司的合約。他回憶當時情況說到：「記得那是個氣候惡劣的雨天，我沒撐傘走在街上，感覺像電影場景般不真實，心裡想著：『天啊，我花了媽媽的錢跑來倫敦，然後連家要我的公司都沒有。』」天無絕人之路，第 5 間面試經紀公司—由 Sarah Doukas 執掌的風暴 (Storm)，終於給了他工作機會。Doukas 聲稱：「在我第一眼看到 Andrej 的時候，心裡想的不是這男/女孩真漂亮，我並不想把他放到固定的框架裡。」風暴公司不只讓他作為男模出場，同時也為他承接女模業務。

在歐洲的時尚世界裡，男性形象不用太過陽剛，Pejic 雖然順利進入了業界，但他真正開始大放異彩的契機，是《Vogue》雜誌法國版主編 Carine Roitfeld 決定將他打扮成女性，加入拍攝主題。Pejic 表示：「經紀公司當時曾問我是否能接受，但我從很小的時候就開始穿裙子，所以自然不成問題。」他說到：「自從那時開始，我想我的性別定位已經為藝術敞開大門。」過去一年間，他為 Jean Paul Gaultier 的男裝和女裝走秀，還接下 Gaultier 今 (2011) 年春季的新娘禮服秀，這位大師則稱他的美麗「不屬於這個世界」。


在紐約 2 月的時裝周期間，他馬不停蹄地接下 5 場男裝和 4 場女裝秀，在 John Galliano 和 Gaultier 等大師之間周旋；外加接受國際藝術攝影師 Steven Meisel 和 Juergen Teller 等人的拍攝。他的母親還受邀在澳洲電視節目談論自己兒子的事蹟，現在他也成為不戴上墨鏡，在外頭便寸步難行的紅人了。

即使是對外貌再有自信的女性，和 Pejic 一比仍有輸在起跑點的感覺，19 歲的他身高 6 英呎，穿的鞋子尺寸是女鞋 11 號，豐盈的金色長髮和圓潤玫瑰色的雙頰，令人聯想起性感女神 Brigitte Bardot 的青春風采。


就在波士尼亞戰爭爆發數個月前，Pejic 出生於波士尼亞 Tuzla 的一個中產階級家庭內，母親 Jadranka 是個律師，父親則是經濟學家，但戰事迫使雙親分離兩地，母親帶著 Pejic 和他哥哥 Igor 逃往賽爾維亞，父親留在國內。投奔住在澳洲墨爾本 Broadmeadows 的祖母後，Jadranka 執起教鞭任教為生。
回憶起童年時光，Pejic 小時候喜愛和女孩們一起玩扮裝遊戲，穿成吉普賽女郎。而在逐漸明白身為一個男孩，他的行為並不被接受的時候，還因此消沉了數年時間。


或許是正值叛逆期，在 13 歲的時候他終於爆發，穿上緊身牛仔褲又染了頭髮，且開始化妝。Pejic 解釋到：「我對外表的要求是為了自己，當開始試著妝扮，攬鏡自照的美麗樣貌讓我開心，我沒有什麼心理障礙，一直以來我都希望讓自己漂亮、美麗，就像女孩們都有的願望。」


Pejic 起先擔憂他的家人反彈，但很快他發現無此必要，身為哥哥的 Igor 對弟弟極為保護，父親則人在遙遠他鄉，只有偶爾能通上電話。至於在母親和祖母面前，他表示：「她們二位都為孩子奉獻上自己的人生，因此向她們隱瞞自己的真實樣貌，感覺相當奇怪。」


Perij 母親比較擔心的是他的人身安全，但他順利進入位於城中心的精英中學就讀，過得就像個妙齡少女。「即使走在市鎮中心街道上，人們還是不會察覺我的性別，這是我個人的小小解放。」Pejic 如此說到。
Jadranka 緊盯兒子的動向新聞，且在她的臉書上大加宣傳，向每個朋友分享他的資訊。看到他在 Gaultier 的婚紗秀出場時，她在澳洲電視節目《Sunday Night》上誇讚到：「他是我看過穿婚紗最美的女孩了。」

Pejic 自己表示：「以我的感覺來說，並不想刻意營造分立自己的性別，我想做我自己，只是湊巧我喜歡的一些東西比較女性化罷了。」


實際上形容 Pejic「中性」似乎不太正確，絕大多數陌生人斷定他是女孩。因為他的喉結極不突出，且下顎線條細緻玲瓏，雖然腿毛經過自己剃除，但其餘體毛並不發達。「我認為沒有必要刻意解釋，他們根本沒有察覺，我自己也喜歡保持一種整體神秘感。」Pejic 這樣說到。


雖然對他人的外貌性別成見不甚在意，他卻提出了自己的質疑：「現時社會上，如果一個男性被稱作女人，那會成為他最不堪的侮辱，這種想法從何而來，是因為女人比較低等嗎？」Pejic 表示，他知道社會大眾希望他為自己「辯白」，用「我只是偶爾化點妝的男孩」這種話粉飾太平。但他說了：「這真的一點也不重要，我不需要非黑即白的性別分類認同，我就是我自己。人們利用我這一點，作為創意或者市場商業用途，對我來說，就只是剛好有那項技能，然後拿它來賺錢罷了。」


自從 1917 年，時尚女王香奈兒 (Coco Chanel) 棄緊身衣轉向擁抱水手服後，雙性特質便一直是時裝界的賣點所在，但它也始終是一個燙手山芋，容易被性慾化。在 1960 年代，變性女模特兒 April Ashley 的男性身份曝光，因而丟了工作，從那時起穿著扮相女性化的男模，一律和同性戀畫上了等號：如變性佳人 Teri Toye、Connie Girl 和 Candy Darling 等等，Pejic 則認為這種觀點不夠先進，僅執著於性別本身，因此受囿難以超脫。

Pejic 欣賞現被 Givenchy 簽下的變性名模 Lea T，他橫跨在男女的分界點上，而非認定自己就是女性，且朝向時尚界鍾愛的中性/無性形象看齊。時尚網站 Lookbooks.com 總編 Cator Sparks 表示：「我想這將是中性題材頭一遭成為中堅主流，我不會再抱持嘲弄心態，平凡白人美女的時代已經過去了。」
時尚雜誌《L'Uomo Vogue》的特約編輯 Rushka Bergman 說到：「他是條由上天遴選的變色龍，沒有人比 Andrej 更美麗！」


美國基因模特兒管理公司 (DNA Model Management) 和 Pejic 簽下國內合約，協議簽成前他們甚至連 Pejic 本人都沒看過，單憑他的作品和名氣便足以說明一切。基因裡頭一位經紀人 Kendall Werts 說到：「Pejic 第一次來事務所穿著全黑衣裝，搭配緊到不能再緊的 Gaultier 外套，帶著一種引領紐約女性時尚潮流的氣勢。在他開門踏入的瞬間，所有人為之震懾驚艷。」


在感情生活方面，因為他的雙向性外貌，Pejic 處事令人訝異地小心謹慎。他表示自己常常吸引男性，不然就是有同志傾向的女性。在他的處世哲學中性別不太重要，因此吸引他的對象也並不特定。他說到：「我可能不是個很重情慾的人，但我的確憧憬愛情，且樂意有所體驗。目前為止我還沒有嘗過戀愛滋味。」在被追問下，他才透露喜歡的是具有幽默特質的人，他自嘲到：「因為我自己嘴巴很毒，所以沒辦法和不理解的人往來。」


Pejic 的中性美貌並不是每次都帶來好事，今年春季期間，據傳邦諾書店 (Barnes & Noble, Inc.) 要求將當期《Dossier》雜誌包上不透明塑膠袋販售，因為封面是 Pejic 裸著上身的照片，他們擔憂顧客將其誤認為女性露點照。《FHM男人幫》的全球百大性感美女票選上，Pejic 榮登第 98 名，該雜誌行文間將 Pejic 指稱為「物品」，之後才公開發表道歉聲明。這些新聞只令 Pejic 事業更具話題性，他對此表示：「我好像就是會引起話題，整個人生充斥著爭議性，就像小甜甜布蘭妮一樣，我能怎麼辦？」


一開始的時候，Pejic 是時尚界出名的薪水低廉代表，客戶可以讓他演繹女性形象，而又不用付他相當真正女模的高價薪資。現在他的名號打響了，薪資議價主要基於名氣而非性別，但他賺的錢還是沒有同層級的女模多。他認真地說到：「我不接日薪低於 50 美元的工作，我想讓美國市場明白，這是一個屬於雌雄同體明星模特兒的新世代。」


Pejic 先前曾經跟記者開玩笑，說如果能穩固他在「維多利亞的秘密」內衣秀的地位，他願意為此跑去變性，然而實際上，他雖然明白自己無法接下那麼女性化的高薪工作，但確實也沒有考慮過動變性手術。他表示：「小時候我也想過，如果生作女孩子人生會有什麼不一樣？但在目前，我對當下的自己已經相當滿意。」


身為世代更迭迅速的時尚界一員，Pejic 正在努力存錢，為未來的事業發展作打算，也許是實況電視秀、寫書出版，或者前進好萊塢，身為一個青春洋溢的 19 歲少年，他的發展擁有無限大的可能性。

(文：李業德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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